【锤基】A Life-long Goodbye(雷神2|补完向)

这是关于Loki在Thor怀里死去的那一刻起到在山洞找到时空穿越点之间发生的事的补完。

LOFTER这边空着就放过来了。

为来不及准备的哥哥,为残忍而温柔的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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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a kind of  heartbeat. You’ll never ready to say goodbye.”

 

 

在Asgardian漫长的、五千年的神的生命里,Thor不记得迄今为止自己大约度过了多少年。因为如果按一、二这样的个位数计算,不消百年,时间便没有了概念。

这段长于九界大多数生命的时光,也许才仅仅度过数百年,至少,应该没有到千年岁月。

 

他的记忆里总是充满了这样一个人的容颜。

 

最初清瘦活泼的少年,而后俊美却聪慧狡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礼貌乖巧的青年;

饱含泪水与疏离,绿眸深处却流动着与痛苦同重爱情的模样;地牢再见后一刻不停重复着各种能让气氛愉快的恼人话语的笑脸。

 

这个人与Thor已度过的生命重叠几乎全部的时光,也占有了彼此几乎所有种类的感情。

爱,恨,思念,欣喜,痛苦,背叛。

分崩离析。失而复得。

Loki。

 

对于Thor,Loki的存在与呼吸同重。所以他自然,本能,太过沉重就会割伤心肺的痛。

Loki对Thor说话的时候早就变得总是带着或多或少的调侃与嘲讽,愉快地调侃属于心情好的时候,嘲讽则是其余时候。

因而当飞船上Loki对他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不用耳朵也能听出那故意带刺的反讽,Thor提取了其中关心的那部分隐喻,然后顺口表示希望他闭嘴。

 

Thor认为自己不是个脆弱的人,事情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与此同时时局也不允许他拿出片刻喘息来脆弱。就连母亲太过突然的逝去在他心中也像一把麻木的锉刀,使得Thor唯有尽最大力气将痛苦压在心里最接近底部的地方,为了腾出空间保全九界所有的生命。

也许他的确禁不住再失去什么了。父亲Odin,任何一个世界的住民,Jane Foster,老友Eric。但不是这时来讨论这种问题。

Thor不以为意。

 

 

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瞬间这句话如同万千车辙战马过境轰鸣着呼啸碾轧在Thor脑中。

Loki不是这个意思的……不是吗?

 

战斗突如其来。原本的计划没有想到以太是强大到连雷神之锤倾尽全力也无法粉碎的能量。Malekith将其吸收后俯视手下败将般轻蔑地转身离去,留下同来的暗精灵和诅咒战士对付Thor和Loki。被诅咒战士举起的巨石当头砸下的Thor正面承受的这一击沉重的让他都爬不起来,便也没看到Loki一脚踹到最后一个包围他的暗精灵疯狂朝他跑来的样子。

 

也是在Thor爬不起来的时刻,又是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

毫发无伤似的诅咒战士猛地抓住Loki一枪捅穿他的胸口。

 

Thor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好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法承受失去的名单里没有出现Loki的名字。

一个人大抵是不会去想有朝一日没了空气怎么办,因为这对需要呼吸的人来说太荒谬也太可怕了,连想一秒都觉得窒息。

 

Thor设想的很周到。包括与伙伴设计的叛逃路线,说服Heimdallr站在他们这边帮助拖住Odin,以及打开地牢的笼墙。想到开着不管怎么说总有办法启动的那艘暗精灵的飞船再让Fandral等在跳船的正下方,至于如何到达和暗精灵见面的地点Loki肯定可以找见。

是的,Thor什么都设想的到。

 

他的脑海唯独想不到一件事。

Loki会死。

 

 

先于他。咫尺于他。Thor嘶吼着想爬起来,却只能看着Loki摔在地上仰躺着发出仇恨的笑声。诅咒战士被黑洞手雷分崩离析着吞没了,巨大的轰鸣之后Thor连着摔倒了两次才扑到Loki跟前,脸上全是砂砾和血。他结实的手臂哆嗦着抱起Loki的时候Loki的背部离开了地面,湿濡的热度瞬间喷在他的手臂上蜿蜒着流进Thor的手掌里。

 

明明热得很,却寒冰一样冻结了Thor双手的感官。

 

 

在彩虹桥上那第一场别离也没有使Thor 真正相信过Loki坠入无尽的宇宙后会死。就算父亲认为,母亲不愿相信也认为,整个Asgard只有他一个人不认为,他也绷着仅仅的那一根弦,想着Loki只是掉到彩虹桥下面去了。

 

宇宙连接着数不清的星球和世界。也许那下面很危险。

但是Thor会去找的。无非九个世界。而Asgardian的生命有五千年,纵使他已经用了五或六分之一什么的,彩虹桥总会修好。

他可以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慢慢来。

 

而善于玩捉迷藏的弟弟,总是藏在远离王宫数百里的森林里。就是想看Thor为自己筋疲力竭却还是会强打精神骑马载着他回去的样子。

这次也一定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因此在中庭的那个悬崖,只有被Thor狠狠扯住摔在地上,又被搂着脖颈的Loki知道他对他有多大怒火,就是有多庆幸他再次找到了他,而他真的活着。

 

 

只是。

只是这次。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Thor只是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一件于他而言早已刻入骨血的本能的事物会被割开骨头强行拔除而去。这个想法太过可怕,而没人会思考真正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该怎样面对。

 

Loki也在恐惧地颤抖。他胸口豁开的伤口止不住地涌出粘稠温热的血,染在他深绿色的外套上蔓延了越来越大的黑色斑块。砂地上滴滴答答的掉着大大小小的血珠,和顺着Thor手臂淌下地面的一汪被沙子快速吸收着的深色血塘混在一起。

那个洞太大了,Thor托着Loki后背的手稍稍触碰到一点边缘就哆嗦着移开,生怕碰到了Loki会痛。这个大小靠什么东西都堵不上了。

 

Thor听见自己像结巴一样重复着不,不,不,也许是想说Loki的名字,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Loki多年未有的乖乖不反抗的被他抱在怀里,Thor眼前Loki和母亲的面容来回的闪过,一片空白的大脑首先反应过来的是。

Loki伤的很重。而他需要也唯一能需要的人只有哥哥了。

 

“You fool.”Thor嘶哑地开口,声音冲口而出的瞬间他差点吐不出梗在胸口的那口气。Thor一瞬间眼前几乎看不清东西,但他得说点什么让Loki安静下来,否则血流的太多太危险了。

唯独不能让Loki这样恐惧的时候看到他的眼泪。

 

“You never listen!”

 

母亲不在了。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You have the trick and I have her trust.”

 

那是错的。

Loki同样拥有着母亲的“trust”。

然而最需要魔法的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哪怕一点够用的能够堵住伤口的“trick”。

 

 

Loki疾喘着,茫然无助的眼神失焦地找望着不知Thor还是低压昏黄的天。Thor轻晃他的后脑,咬牙咽下逼到喉头的绝望。Loki胸膛剧烈起伏地将眼珠转向他面孔的方向,吸着吐不出来的气,不停地说。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No.It’s alright.”Thor低低的声音从胸腔传来震动,贴着Loki的手臂,他摇摇头,“It’s alright.”

 

想将你永远囚禁在地球。

想杀了你,虽然然后又改注意了。

和你在彩虹桥不死不休要战出胜负的事。

放开权杖坠入宇宙的事。

攻击地球的事。

 

一直都不停你话这件事。

 

No. Loki. It’s alright.

 

“……I know.”

Thor望着那双新叶色湿润的绿眼,Loki在他的话语里奇异地安静了下来。沿着脊背落下的血液逐渐减缓了速度似的,而将其尽数吸收的砂地看不出到底吞噬了多少血迹。

Loki倚在Thor怀里,缓慢地呼吸着。Thor忽然觉得双臂间的重量轻了不少。Loki望着Thor的双眼,他现在能好好找到Thor的面容和目光了。Thor回应着他的眼神,控制着自己的嘴唇不要冻僵了般颤抖。他想说些什么。

 

Loki想要的。Loki希望的。Loki即使自内而外遍体鳞伤也要追逐的。

“I’ll tell father what you have done today. Here.”

想让Loki安心般Thor重重地点着头,或者他是让自己安心。Loki轻盈地靠在他胸口,这个重量很像上一次Thor众目睽睽在庆典上扛起他转了好几圈的时候。

多少年之前来着?

 

Loki很久很久都没这样直直地望进Thor的眼睛里了,安静而明亮。嫩绿色的眸光包裹在一层亮闪闪的泪膜下,Loki低低的,清亮的声音平和地说道:“I didn’t do this for him.”

 

Thor的心狠狠一沉。Loki只是重伤。他脑子里刚刚就一直咒语似的强化这个念头。然而重伤之下不可能忽然间就冷静下来,又如此平静地与自己讲话。

 

唯独除非——

 

怀中的人轻微地喘息着,轻盈的身体似乎在他一语完毕后又悄然找回了重量。Loki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Thor。

但是,Thor不记得自己是否在他们一直相伴的几百余年生命里告诉过Loki,他有多么喜欢他那双柔和美丽的绿眼睛。只要Thor四下环视,便永远不会找不见那份独属于他的倾慕与关注。那之中的感情波动Loki总以为自己能很好地掩藏住,但在兄长面前,哪怕是他们无法再用曾经的视线望向对方之后,Loki的眼眸却总比他口中讥讽的话语更诚实。

 

 

庆典那个夜晚,Thor既没有注意庆祝了什么,也没有注意自己装都没露出快乐。这欢畅的席间独独少了能让他真正开心的人,气氛便逼迫的人难以呼吸。

 

Thor离席后站在一个纵深的中庭天井前,雪花飘摇而下的样子令他入迷,每一片都冷而美丽。

Thor想着Loki。远在地下,也没有通向地面的窗户,大概是看不到这场雪了。他伸手去接雪花。用一点魔法让雪花被包裹住就不会融化,如果母后再偷偷去见Loki,尽管他此前说了那么多愤懑的气话。但母亲会明白的。也许能及时送去……

魔法倏地无声消散了。雪花轻飘飘地落在Thor温暖的掌心。然后迅速便消失不见了。

 

Loki很像雪花。温度凉凉的,却美丽。有着魔法师抓不住的轻盈与圆滑,却总是很轻易就因为Thor露出他最柔软的一面。

也因为种种原因,太过难以留在身边。

Loki很像雪花。但他一定不会喜欢任何一片冰雪,甚至大概见都不想见。就像他束手无策时也不肯使用冰巨人的法术一样,那会让他不是Asgardian。

 

Sif在Thor身边陪他站了很久。雪夜很冷。Thor对她的玩笑话只是回以该回应给玩笑话的笑意。

“上一次你可是狂欢了一周那么久?”

 

上一次是上一次。

而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在,最重要的是,没有缺了Loki的宴会。

 

 

Thor抱着的重量越来越沉。Loki好像累了,喘息的幅度越发的微弱。但他只是凝视着Thor,目光镂刻进Thor海蓝色的最深处。

Thor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楚地看着Loki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见Loki眼底倒映着自己的缩影。

 

Loki说他做这些绝非为了Odin。

 

Of course Thor knows Loki. 【他是为了Asgard。】Thor知道。

 

【是为了母亲。】

【必亲手手刃仇敌。】

Loki此刻浅淡的、微微困倦的绿眼轻声对兄长说着。

 

Thor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痉挛地抽搐,他无序地想把Loki抱紧,却又不敢碰到一点他胸口豁开的大洞;他颤抖着腾出点空间来让自己摸摸Loki的脸颊。Thor总是情不自禁地抚摸Loki的脖颈到耳侧。这些要害的位置Loki自然地给Thor摸,Thor也自然地占有并不容拒绝地覆在掌下。

哪怕他们不再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哪怕说着互相伤害的话,也从未改变。

 

Thor满手粘稠的血迹,最靠近手掌的那层已经略干涸了。稀稀拉拉的血珠滴在砂地上,Thor手上的血和伤口里地砂砾磨蹭着Loki的脸颊。

冷的不可思议。Loki即使刚刚从地牢出来的时候,体温也没有这么低。

 

所以这份寒冷让Thor手上的血液也凝固,让Loki想睡了。

 

Loki沉重的Thor都快抱不住他了。

Thor紧紧搂着他,想Loki伤口这么大还是平躺下去可能更好,便托着他的后脑倾倒下去一点,自己弯的更低些。Loki潮湿的黑发在他手掌间纠缠着,不知是血还是汗。

随着他将Loki小心翼翼放倒的动作,Loki无声地吸入一丝鼻腔周围的空气。

 

Loki眼中还有一缕烛火般的绿光。

流动着,它向Thor说。

 

【Brother。Thor。】

【是为了你。】

【我必须救你。】

 

然后印着Thor再不变动的一汪剪影。最后一抹飘摇着的昏暗的烛光在Loki合拢的眼帘中熄灭了。

 

“不—————————————!!”

 

 

Thor不能失去的名单里没有Loki,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Loki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无法承受的那些失去会永远刻在他心上。

但是。

 

没有把心从身体里挖走这一说的。

 

 

沙暴来了。恐怖的龙卷风卷着沙暴在压到头顶的低空盘旋着席卷而来。Loki安静地躺在砂地上,身下凝固了一片干涸的漆黑血迹。Thor一手还托着他的后脑,Thor的手大而温暖,他抚摸Loki的颈侧也好,怕他撞在墙柱上垫在他脑后也好,总是能拢住Loki至少半个脸颊。

 

两人虽然一路都在斗嘴,但Thor将Loki掩护在石柱拐角时贪恋的磨蹭着他的颧骨和侧脸,何尝不让Loki知道他长久的思念。

 

Loki的双手半悬空地凝固在胸口巨大的伤口上。他的手也被血迹浸透了,指缝里斑斑驳驳的粘着干枯的红色。随着他的死亡被暗精灵武器污染的情况逐渐显现,苍白冰冷的脖颈与脸上,受伤,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爬上了灰黑的黑暗纹路。

风沙狂暴地摇撼着Thor的斗篷,Loki的燕尾,他的黑发。Thor死咬着满是血味的牙关睚呲欲裂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手里的温度却还是结冰的水般迅速的流失。

呼啸的风卷着沙子扬在Thor脸上,他一寸,一寸的伏下身去,轻轻摇晃着Loki的身体,像是怕吵醒他正在做的梦,又一片空白地没有任何神经末梢传达到大脑他最后一份宝物的死。

 

Thor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到几乎没有呼吸的起伏,宛如一尊风化的雕塑。然而站在几米开外不敢靠近的Jane Foster却能清楚地在四周满天风沙里听到Thor胸腔里风箱般摧枯拉朽的声音,只有垂死挣扎的猛兽。

 

才会在最后一枪子弹前血流满面地发出这种声音。

 

Thor的背影在狂风里轻微地摇晃着。

仿佛从头顶开始龟裂,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了。

 

 

 

“Thor,我……我很难过。但是Malekith拿到了以太,必须……我们必须快点想办法找到并阻止他。”

沙暴呼啸着。压到了咫尺的头顶。Thor石雕般拥着一动不动的Loki的身体,偶尔会有轻轻晃动他的动作。想到不能再继续耽误,Jane只得开口在狂风里喊道。

 

 

很久很久。狂暴的沙暴在低空卷成巨大的漩涡;卷着沙丘上的砂石尘土刀刃般打在脸上。

只有风暴的声音。

 

 

Thor低沉的、嘶哑着,被风沙撕裂的声音,说道。

 

“五。”

“分钟。”

 

“给……”

“给我们。”

 

行程耽误不得。

 

 

他说。

 

再给我们最后五分钟。

 

 

Thor摩挲着Loki的脸颊,那些灰黑色的纹路看着脏兮兮的,把Loki俊美的面孔染成了奇怪的颜色。但他擦不掉那些东西,只能机械地擦拭着Loki脸上,被自己手掌沾上的血迹。

他抚摸着Loki冰冷的脖颈,那里曾经温热而柔软,有时候Loki穿了礼装盔甲会碰不到,他便拍拍Loki的头盔。

连金属都没有这么寒冷。

 

Thor凝视着Loki安静的脸颊。Loki已经至少二百年,不,最开始他就也很调皮捣蛋,除了他睡着和看书的时候,Thor几乎也少有机会看到他这么恬然的样子。

 

他握住Loki一只悬停在胸前的手。时间的流逝可怕的快,流沙般带走所有属于生命的东西。Loki的手臂已经有些僵硬了起来,Thor轻轻地一手垫着他的手臂,将他修长的手指贴在唇边,面如死寂般望着弟弟。

 

“……Jane。”

 

Jane Foster惊了一下,从背风处站起来答道:“怎么了!”

 

“你有,”

 

Thor好像忘记怎么去说话一样。许久才讲出只是几个词组成的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能切割的东西吗?”

 

 

Jane Foster茫然地摇摇头,但随即叫道:“等一下!”然后朝远处躺了满地暗精灵的另个战场跑去。狂风吹得她前进的很艰难,而Thor却像感受不到风沙一样,他慢慢地抬起头,砂砾凶猛地打在脸上。

Thor又低下头去,替Loki抹去脸上的尘土。

 

Loki静静地,没有回应,Thor替他擦干净脸颊,嘴角抽搐似的动了一下,也许本应是个笑的弧度。

 

Jane Foster拿着什么东西回来了。她把一把匕首递给Thor,然后回到背风处坐下。

那是Loki拿着的小匕首。

 

他总是在袖子里藏着各种各样尖锐的东西。哦。这把匕首是跟Thor要来的。金绿色的剑柄,一个半手掌长的剑刃。

母亲最擅长的也是匕首、短刀。那是当然。因为Loki的魔法,战斗方法,都是母亲教导的。

母亲去世的时候。

 

也是胸口的一剑,穿过了心脏。

也许够说一句话,够告一个别。就算Loki狂怒的质问Thor她给了他的信任他却没能保护她。Thor想Loki那时如果在,是否能治愈母亲呢。

 

Thor想如果自己和母亲学过一些魔法。

是否能挽留Loki呢。

 

Loki……

 

Loki在他怀里。

 

Loki在……

 

Thor沉默地拿着那把小匕首。他的手指动了动。

Thor挑起Loki的一缕黑发。现在黏着血迹,砂砾,却还是很漂亮。

尽管自从于地球再次和Loki见面,他就不再像此前几百年间那个王宫的小王子优雅而俊美。伤痕,眼角的纹路,眉宇间的刻痕。像Thor一样,他们都在倾盆大雨中长大了。

Thor想留Loki的一缕黑发。

但是他的手在那缕黑发边凝固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割下去。

 

此时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Thor把匕首放进了Loki的怀里。

他将右手从Loki后脑下抽出来,轻放在Loki摆着匕首却无法合拢的手指边。

 

那只是个法术。关于他手臂被Loki切断的事。

但是刀是真的砍入了Thor的手。

 

Loki的匕首没有被那只布满灰黑纹路的手合拢住。

 

Thor久久地将手臂放在Loki手边,又慢慢摸着Loki的眼睛。

 

哪边都不曾轻轻地一动。

一点也不曾。

 

 

 

Thor站了起来。

沙暴旋风已压到头顶。狂风席卷着整片砂地。

Jane Foster走过去,问:“我们……把他怎么办?”

 

Thor身影还是那样高大而结实,只是他一开口,是干涸嘶哑的声音:“丢在这里吧。”

 

“他……他……嗯,是你弟弟吧?我是说,”Jane Foster听到如此出乎意料的回答,磕磕巴巴地说,“你不是……”

很在乎他?

 

 

“我不能带他走。”Thor自始至终都低头望着平躺在地上的Loki的身体,低低的,却极尽艰难地说,“我已经是背叛Asgard的人,已经被父王通缉,追兵想必也很快就会追来了。”

“这里是……最清晰明了的战场。一旦有王宫的士兵追来,他们就会……就可以……就能立刻……发现他。”

 

“……所以你才没割他的那缕头发,是吗?”过了片刻,Jane Foster轻声问道。

 

无论是那缕纪念。

想要让他不受风沙侵袭地睡在安稳的背风口。

用披风让他能够躺在稍微柔软一些的地方。

 

还是不想把他丢在这危险的荒野的撕心的痛苦。

 

Thor必须给Loki留下他能够一洗过错,成为Asgard荣耀的他能做的一切。

任何Thor这个叛徒看上去有点在意殉国的Loki的痕迹,都一丝不可以留下。

所以Thor只是利用Loki来攻击Malekith。结果失败了。Loki战斗到最后,他死了。而背叛者Thor选择了继续逃亡。

 

为了母亲。

为了Loki。

 

“我们……走吧。”Thor胸腔里的声音卷入了风暴里。他转身,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Thor走了两步。

 

JaneFoster被风吹的几乎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

Thor在原地停住了。他仰着头,抬起右手。一阵破空之声袭来,Jane Foster回头,看到Thor握着Mjollnir,在砂地里扎根一般凝固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Nice Wings.”             “You are NOT MY BROTHER!”

                  “Is that because that woman!”“Farwall.”

    “IS THIS MADNESS? IS IT?”“IS IT!!”

                   “You can’t defy Father.”

      

       “When do we start?”    “That looks nice.”

“Oh Dear, is she DEAD?” “YOUR FATHER.”

   

  “IF YOU DESTROY THE BRIDGE YOU WILL NEVER SEE HER AGAIN!!”

 

          “Never doubt that I love.”

                         “I’m fool. I’m sorry. I’m sorry. I’m sorry. I’m sorry.”

               “I don’t do this for HIM.”

 

 

 

“SO give us a KISS?”

 

 

 

雷光冲天而起。

 

Thor慢动作般地,有如坍塌般的单膝跪在Loki身边,继而双膝,继而爆炸的雷光包围了他与Loki周围所有的世界。滚滚乌云仿若滔天海浪从天边每一个方向向中心汇聚,银蓝色的闪电冲向嘶吼的怒云,沙暴瞬间被撕了粉碎。Thor在雷光中有如濒死的困兽撕心地仰天长啸。雷光烧焦了周围的土地,唯有他们两人所在的中心。

恬静。

明亮。

仿佛一艘点着白色灯笼的小船。

 

如果Loki有幸能被士兵带回王宫,被士兵禀告父王他的功绩。他一定能被寄予最高级的葬礼。

像母后那样,身躯随着飞散的火焰沉入黑暗,灵魂带着银色的光芒飞向Valhalla。

然而无论如何,Thor都无法见到了。

 

叛国的他。

没能保护母亲的他。

 

没能保护弟弟的他。

 

甚至不能让弟弟安然在温暖干净之地沉睡的他。

这是最后一面。

 

Thor可以让所有Asgardian相信Loki做到了保护整个九界。

却无论如何。

 

也给不了Loki一个葬礼。

 

雷光奔腾着冲入天际,在乌云中撕开一个缺口。

这片荒芜之地不知几千几万年没有见过蔚蓝的天。

 

Thor嘶吼着趴在Loki脸侧,像Odin抱着Fregga时,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说。

 

贴着脸颊。

 

他额头抵在Loki带着伤口的,像冰块一样冷的额头上。黑色的碎发不受控地落在Loki脸颊上,Thor抹开它们,滚烫的泪水泉涌般掉在Loki唇边,鼻梁,眼睑。

 

一颗泪水顺着Loki的眼角滑了下去。

又一颗顺着Loki的下巴淌下脖颈。

 

Thor自认为不是脆弱的人。

 

Love is two live as they are one.

One lives as them both.

 

 

因为Thor不曾想过会失去他的一半生命。

 

滚烫的泪水落在Loki脸上,然后冷却地滑下去。冰凉的水滴复而又掉在Thor手上,像个能吸走人所有的无底洞。

Loki的体温是没有他这个健壮的火炉温暖的。尤其到了冬天,要穿很厚,却也还是不够暖。

 

所以Thor喜欢握着他的手让他暖和起来。

这是他对Loki重要的证明。

 

只是如今他终于在崩盘的世界里落泪了。

 

却再温暖也无法让Loki重新睁开因为寒冷而合拢的双眼。

那双闪烁着细碎的光,包含着对Thor仇恨与爱情的柔绿色的眼睛。

 

它的火苗熄灭了。

Thor点燃所有的雷火。

 

它也再不会重燃了。

 

 

Jane Foster怔愣地站在她转身的位置。

她是没有见过Thor这样濒死般的样子。

 

大概。

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人只会死一次。

神祗也一样。

 

 

Thor摩挲着Loki的脸颊。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时间不等人,除却即将毁灭的世界,生命也诠释了这句话。

还有四千余年的时光。

 

他和Loki的世界这便结束了。

 

 

Thor亲吻了Loki的眼睛。他在Thor准备登基前调侃时,就是用这双眼睛明亮地看着他。

Thor亲吻了Loki的唇角。那时Loki在他面前露出了说不得没有坏心眼,却最是柔软的笑容。

 

他唇下是最冰冷的皮肤。

 

在雷光里。Thor吻了Loki一下。

轻轻地,很浅,很温暖。蜻蜓点水。却满含柔情。

 

这是Thor欠Loki,Loki也欠Thor的一个迟来的亲吻。

 

“Here you are.”

银蓝色的雷与闪电轰隆作响。

 

Thor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点点微笑。

 

 

Farwell.

My Brother.

 

My.

 

Loki.

 

 

 

 

他们离开了那片砂地。由于Thor招来的巨雷,原本会席卷那里的一场巨型沙暴被赶到了他们要前进的方向。

Loki沉睡的那片土地。尽管蓝天很快被终日覆盖在天上的沙尘乌云盖去,但至少没有风暴了。

 

他们走在狂暴的风沙里。

迎着风,Jane Foster感到不时有什么的东西打在手上。合着泥土和沙子,敲的人皮肤生疼。

 

尽管有Thor大部分挡在她前面,Jane Foster还是睁不开眼。

Thor在高出她一头距离的地方沉默着,前行着。

 

不时掉在狂风与砂地上消失不见的东西。

也许是砂砾吧。

 

 

 

 

在沙暴里的路途漫长而残破不堪。

尽管事实上,Loki并没有真的死亡。

 

但是对拥抱了Loki这个温柔至极也残忍至极的告别的Thor而言。

今后四千余年的漫长生命里,除却背负的责任。

 

 

他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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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 of course.”

午后阳光的时间回廊里,笼在一圈柔和的淡淡金光里的青年笑着说道。

 

“I will never let my brother ALON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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