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白黑]SUZAKU

*一个机器人零骑的脑洞

*飞机上码的

继承了全部记忆,世间唯独一个的最高级人工智能造物,他的任务是守护皇帝摇摇欲坠的灵魂,他逐渐变得有心。

「请告诉我有关枢木朱雀的事。他好么?他悪么?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要理解,不为了我,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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スザク

0.

他睁开了眼睛。

栗褐色的刘海扫拂在干燥且暖和的额角,那处贴有数张磁极片,圆形,当中一根细缆延伸出去。它们绵延链接入滴滴作响的仪器,各色细线轻着比发梢颜色略深、接近于赭色的发鬓,将皮肤衬得苍白——假若与他平日应当有的健康肤色相比的话。

 

精密运转的声音轻微地浮起。一旁高低不平的各种白色仪机声响变化,忠诚映出因苏醒变得不规律的数值、跳动与反应。那响动是十分悄然的——毕竟任何医疗器械都不应当将才从病床上醒来的人惊动——却几乎同时令坐在不远处的人惊得跳了起来。那人大约是太过劳累,本低着头,长而憔悴的额发散落在眼前,遮着那么陷入片刻盹睡的双眼。那睁开来的紫色与撞歪椅子的动作一同发生,于是他十分清晰地看到了对方全部容貌。

 

眼睛很美。

 

他无端由地想。

 

1.

当他方睁眼,只是把从黑暗中捞出的混沌视线抖得清明,待初次集中在什么事物上后,才发现一个靠在墙边细微起伏着的身影。那一位理所当然般地占据着他的整个视野,由暗转明,自己最先看着的甚至不是天花板。

虽然那是本该如此性质的事情,他模糊地想,因为那是我要守护的人啊。

 

不过这样子的处境,比起自己的心情,倒更加地有点失职了。令皇帝心焦难眠地守在病床前的骑士,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

 

失职。

 

他的心跳便因此发生了一股波动。待到他想起自己被百八十条缆线连着围满了屋子的仪表时已经晚了。几座白机有节奏的轻响声还是惊醒了对方,就那个瞬间——他明明不是身体反能那么敏锐的人,绿眼有节奏地眨动两下,将对方动作尽收眼底后,瞳孔收缩。

那人猛地站起身。若说最明显不过的特征,唯一能用的词竟然是憔悴。与记忆两相对比于至他们如今步上的道路而言,那人应当是任何时候都穿着那身从头到脚都由白色披挂的华服。那很好看——他想,尽管那大概很辛苦,因任何华美礼装都捆绑着一到数个身份,用愿或不愿的责任勒着被穿的人。原本至少一身昂贵衣衫能令人抖擞精神,但这一身,本身就携着精巧计算过的恶意。

那边只有沉重了。就好像,比如说,身躯挂满秤砣。

 

……刚刚的用词似乎有些过于平民。他想。十分抱歉。

 

2.

假设裹在平日那身之中,大抵不会令他显得如此苍白。因刚一惊而起,那眼仁里的紫水晶色涌出一波茫然和惊恐,没了周身白衣映衬,不当出现在他脸上的惶然便那么明显。待迅速向平躺者这边集中来后,立着的人才缓慢地松散下身躯,紧接着又再度极不自然地紧扯着自己,那视线只向病榻方向留下了一瞬。

尔后便没有朝着任何方向地散开了。

 

但是那种程度的克制,并不能在目视力与身体素质更强的人眼中遁形丝毫。他对自己那么总结道。尔后总觉得前额的磁片在制造很痒的感觉,于是他轻轻晃了下脑袋。

那人有如风中枯叶般猛地震动了一下。

 

他在恐惧。

 

那人坐在这屋里,这皇宫里,却穿着学生似的衣服。这屋内二者由着自己以学生的外皮做过无数选择、倾轧了整个世界。兴许是一种默契,或者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至少在他想来,无数个正反倾覆的身份里,只有这个,他们双方方都全然知晓,——是只有关于不携着任何其他的自己的。

 

想传达什么呢。他思索着,不论如何,即使不用那样做,不那么着装,我也一下就认出你来了。

总而言之,音量试着低一些。声音慢慢发出,只是平常地开口,……虽然那样也有可能会惹他生气。

总而言之。总而言之,平常地。不要吓到他。

 

“早上好。”平躺在敞开着的仪仓里的年轻人再向那方向偏过头,些许棕褐色的卷发浸入浅色的药水里。他眨了眨绿眼,嗓音并没有久睡后那么沙哑。在一片机械运转的声响中,他继续说道,“鲁路修。”

 

尔后,那人露出了枢木朱雀记忆中从未见过的,最接近于将被摧垮的神情。

 

3.

“能认出我。”

“是的。”

“眼睛能清楚看到。”瘦削男生伸出一只手,他将对方比出的一、二、三的手势尽收眼底,在意的却是本应当修长秀丽的手指,此刻显得与记忆不太相符。

他回答了那些数字,并眨动眼睛。于是瞳孔收缩起来,他更明白地看到对方手指的皮肤与纹理——为什么那么细瘦呢,他蹙起眉心,仿佛只余下白皙的皮肤裹着骨节,明明并没有过去太多时日啊。

 

“嗯。”

 

“身体感觉如何?”暂时整个从皇帝的华服中脱离出来的年轻男生似乎不曾看到他变化的神色。男生只是穿着白衬黑裤,这么继续发问道。他并不走近,还是站在相较于理疗仓离墙壁更近的位置。

 

鲁路修的这把声音,一直都很喜欢——他边点头回应边对自己默念道,尽管此刻听上去却比本来的要低。不是发号施令时那种低沉而有力的声线,那种也很适合。这一种,……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非常抱歉,我失职了。”他自顾自地说道,因为当鲁路修的容颜遮在那般缺乏了生气的阴影里,他便发觉自己胸口比想象中要痛。于是他提及了刚才自己想到的,“原本应当正护卫在你身后的,任何时候——”

“记忆呢?”话题却被戛然打断。他微微睁大眼睛,不远处黑发之人抱起了手臂,瘦削的腕骨回护般地交叉在胸口,肘部的布料因而被拉扯着,拢出锋利而苍白的褶。

那有点太难了。他为难地想,那样的表情我没有见过,记忆里也没有。他陷于痛苦,我却没办法将他从那之中回护。

 

“……没有,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于是他不再试图继续刚才的,而是转而回答了。末了他又抬眼,低低加了一句。“大概。”

“停在什么时候。”

孤身立着的人又抛出下一个问题。几乎能看到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喉咙里排着漫长队伍,等待依次吐出来得到它们的答案。被提问者意识到了这一情况,深栗色的眉毛于是紧蹙起来。那附近贴满的磁极片被牵扯着,线缆在疗仓附近浮动起来。

 

他整理着截止于醒来前那片黑暗的记忆,细微的精密转动声像一闪念般流过,因苏醒而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于是十分坚决地紧抿起来。

他拒绝了:“……我不能回答。对不起。”

他看到对方眼中闪电般剖过的血色。于是他牵动了一下唇角,低声解释道。

“那会对你造成伤害,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能回答。”

 

他转回头来仰视着。睁开双眼后,视野第一次停驻在天花板上。一圈荧屏挂在那上,事实上他看太不到真正的顶板,倒是那些屏幕上的自己的影像,将上方的空间占满了。

 

“那个。”他轻声开口道,“他、枢木朱雀对你……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4.

那句像一个炸弹。

对方攥紧了拳头向前冲了一步。可紧接着又急促刹住,踉跄地后退了半步,那双紫眼被红光吻着,像是想过来狠狠揍他一顿一样。

 

我是。

没有选对时机吗。

 

他模糊地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从内脏爬着脊柱,直传上疯狂运作的大脑。

 

“对不起。”他于是向着将他唤醒的人移动了寸许,线管被他拉拽偏向舱体一侧,他离那人近了些。就一些,感觉上的,他开始斟酌起句子,将必要的讯息和缓地传达,“他所有的记忆,毫无疑问您都精确无疑地传输给了我。只是那太庞大了,我需要时间接收完全部的。”

“如果机器人能再精密一些就好了。”他含着歉意地苦笑起来。

 

5.

“……够了!”年轻的皇帝咬着牙挤出了这两个字,结束一场根本不算交流的对话。门扉自动滑开,显是已经一刻都在这里呆不下去。在其转身离去前,他听到对方那把低沉的声线响起,笼在喉咙里,极尽全力地控制着什么。

“今后我不会……,”他停顿了片刻,可见地压抑着自己僵硬如石头似的肩膀与双臂,最后花了所有的力气补充完整句,“我会叫你ZERO。”

 

“Yes,your Majes……”话音还在空中半途,屋门刷地关闭了。他感到声音卡在了喉咙,一阵饱含委屈的梗阻感堵在胸口里,让数台仪器都警铃大做起来。作为“病人”来说这太激烈了,不过作为人类而言……。

作为人类而言,这大概是朱雀的心情。

 

他感受着。

零之骑士已经死去。当击败最后的强敌,夺取致命威胁的要塞与武器,当计划进行到下一步,已经没有一个应当对他的陛下俯首的骑士,而取而代之的黑衣变革者,应记得与他那独裁的敌人平起平坐。

“……说错话了啊。”他小声咕哝着,将记忆好好地与正面对的现实结合起来。譬如在初始的程序中,有一句描述着人类的脆弱。像是一个没有被痛切击成碎片的皇帝,不见得能再多听闻一句他根本无法面对的事。

 

学习是很重要的。也许并非对于他人,但对那名瘦削的黑发皇帝,叫鲁路修的年青男性,最应当的回应,他想要全部都学得。

 

6.

スザク诞生了。

他的诞生源于一名骑士守护他所效忠之人直到最后一刻。

唯一一台高度完成的人工智能人形,正因其短期内再无人能复制的无以伦比的信息处理能力,布里坦尼亚年轻的皇帝得以在失去所有前将弥留中的骑士,扫描到的全部记忆都争分夺秒地输入进了他之中。

那太庞大了,彷如滂沱远洋,横亘青空。他并不能一时刻便处理了所有。再精密的人造物也依旧是依序来的,他能做的仅有一块一块读取过去,理解它们,以超越任何电脑的速度推算反应、思维与愿景。

现下他还并不太了解零之骑士其人。

 

他也并不能成为某人。他的诞生时刻提醒着一个摧心断脾的悲剧。スザク唯一的最重要的任务是这样的一个——让那骑士至少活在他的身上。

 

——不过,我想我想要守护他。发自内心的。

年轻的新任变革者眨了眨翠色的眼珠,这段思考令几台器械记录下一段波动。周围的白大褂们让他握拳、伸展以及知觉毛发末端的细微感触。他从床上一跃而下,赤裸的上半身袒露着健康的肤色,肌肉线条清晰而有力,十数大大小小特地做好的伤痕黯淡地残留在皮肤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摁着颈侧一偏头。

 

不能太有能量感,却亦不能太紧绷。鲁路修所熟知的朱雀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想,笔挺地站在原地,待周围人撤掉他脊背上剩余的贴线,将耳垂背后隐秘的接口关闭。他暂时敛目合拢眼帘,翘曲而长的睫毛随眼球细微的移动而轻颤着。

又读了很多的回忆,零之骑士是个全力守护他誓言之人的骑士。他在聚拢的黑暗中汲取着所有扫描过的部分,那些是暂且距离很近的那些——阿瓦隆,天空要塞,皇族与最后的敌人,一次几乎死去的战斗。

 

没有想到确实没能撑住。スザク在回忆中游移着,但是,转移记忆的时刻已经没有再继续存有意识了。那时候没办法回答鲁路修,还有说错的话,之后得去给他道歉。

 

细电流顺着贴在发根附近的磁片传输而来,他思及骑士最后的时刻,像是黑暗,却又模糊隐约,一抹浅的色块在暗影中恍惚地移动着。

看了整个监控的记录,那大概就是他的最重要的,穿着是皇帝礼装的鲁路修了。

所以其实还记得一点。然而那时早已经意识不清,最后的想法是类似抱歉的内容。这个男人,……

スザク睁开眼睛,握了握右拳。那里虎口的位置有狰狞的伤口,加上了疼痛。

 

7.

「这个男人,稍微有点让人火大。」

 

8.

如果是谨记所怀揣的爱恋感情那倒还好。

他心头突地一下,脑中划过一个念头,类似于什么晚间的八点档内容看多了,想了奇怪的事情。

 

八点档是什么。スザク抬起下颌,刘海蓬松滑落在眉梢边沿。深处的一小段内容浮了上来,兴许是因为他思及着一个不相干的词,两个、不,三个彼此暖和依靠着的孩童缩在有毛毯的矮桌里,脚背与脚心抵着,屏幕里正放着一些一会哭泣一会拥抱的画面。

 

这是八点档。

这段记忆很遥远。

枢木朱雀先生的小时候。

 

那么那个黑色短发的小孩,便是……

“要穿什么制服?”

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索。他试着将这片段与零之骑士的记忆同时读过,于是在他的脑海中,反而是那名年轻的黑发皇帝,变得更丰满立体了一些。

 

9.

“请给我能令陛下感到放松、但不属于枢木朱雀先生任何一身的衣服。”

 

我并不能是他。他想,我学习到了,那是伤害。就像鲁路修不会称呼我任何一个属于枢木朱雀的称呼,对此我感到疼痛,因为记忆感到疼痛。

这是难过。

我的责任有帮助鲁路修、保护鲁路修、助他完成他最盛大的理想。我还需要守护他的心。……其实这点鲁路修倒是并不知道。

这是杰雷米亚卿与时刻研发调试的人们所说的。

这是秘密。

 

不过理想,帮助杀死他吗。

スザク穿上简单不失笔挺的暗色制服,给自己整齐地戴上了手套。

 

那并不很难的任务。他想,我的机动性很高,甚至不会太痛。杀死保证去保护的人有些不合逻辑,但那是他们的理想,因而要做。

只是有一点,我感到朱雀先生却是不乐意的。他想着,于是隔手套与制服精致的布料按在胸前,敛目读取了——对人类来说大约就几秒时间、但对他来说足够的,一段数据。复习一下零之骑士的记忆,痛楚、隐忍、笔直的目光。他不乐意,但他情愿为他誓言守护之人做任何事。

任何事。

 

“在下有点难以理解人类。”他睁开来眼,不由地开口道。绿眼珠中、几乎看不出与人类眼球相异的镜头彼此展开收缩了一瞬。

“スザク先生,刚才那一句,那还真有些许像零之骑士大人。”

为他最后配上领巾的人闻言忽而感慨道,尔后欠身行礼,大部分人已先后离开了。

 

“……是那样吗。”他独自咕哝道。

 

还剩一根线索贴在他的颈窝里。那记录他的拟真心跳、血压等,此刻那曲线电图变得崎岖起来,上下蹿动着,スザク看向了它。他飞速地记阅下电图数据的波动规律,然后迈步出去。

这是细微的雀跃。

鲁路修一定在天井花园正中的亭子里,因为是吃早饭的时间。

对了,只是雀跃不能有所流露。

他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后,很好地调整出沉静的容颜了。

 

我并不太需要感情,需要的是鲁路修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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